第四十四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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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四章
第四十四章 勇敢一次
風把張舒喬的話吹進耳朵，聞言，陸以牧倏地揚起眉。
兩人以一種顯眼的姿勢僵持著，惹得身邊路過的行人忍不住側目而視。
張舒喬拿著那只僅剩一顆草莓的木棍，又往陸以牧跟前送了送。
片刻，陸以牧將兩只手被在身後，腳步未動，上身向前傾斜一點角度，就著張舒喬的動作，將那顆裹滿糖漿的草莓咬了下來。
甜膩在舌尖化開，味道還不錯。
他三兩下將草莓咽下，然後抿了抿有點幹燥的唇，目光灼熱：“好了。吃完了。”
張舒喬低頭看著自己的足尖，醞釀了一會兒。這期間陸以牧一直站立在原地，靜靜等待著，沒有多餘的動作，也沒有出聲催促。
約莫一分鐘之後，張舒喬深吸一口氣，這才鄭重其事地開口：“陸以牧。”
“嗯。”
“其實有些話，在我心裏已經打過很多遍草稿，也知道總有一天必須要把話說開，只是真的站在你面前面對你本人的時候，還是有點…不知道怎麽開口。”
陸以牧故作輕松地聳聳肩：“想說什麽說什麽，不必在意邏輯和措辭，說出你最真實的想法就可以。”
張舒喬仰頭，長長地吐了口氣：“我知道你喜歡我，是…男生對女生的那種喜歡，不是弟弟對姐姐的喜歡。”
陸以牧眉尾輕挑，震驚於張舒喬的直接。
“其實…我也喜歡你，當然，也不是姐姐對弟弟的那種喜歡。我相信你也能感覺到。”
終於。
嘴硬如張舒喬，終於還是松口了。
聞言，陸以牧眼角掛上星點笑意：“當然，我又不是傻子。”
“我不確定自己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你的，但是當我發現的時候，其實我…挺不安的。”
“不安？”
“因為…最開始的時候，就是在我們倆還沒見面的時候，甜甜就跟我大概說過你的遭遇，那時候我很同情，也很心疼，當然，也很不知所措，因為我從小到大身邊沒有出現過情況這麽特殊的朋友。”張舒喬頓了頓，“所以，當我和接觸之後，甚至發現自己喜歡你時，我非常不安，我怕我太馬虎，把心疼、或者欣賞一個人的感覺，和喜歡混為一談。畢竟，在此之前，我沒有這方面的體驗，所以我怕，我沒有足夠的能力去區分這種微妙的感覺。”
聽到這兒，陸以牧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情緒，只淡淡地點了下頭：“嗯，能理解。”
張舒喬頓了頓，繼續道：“從小到大我都不是那種特別勇敢、特別有主見的人。小時候我媽管我很嚴，我沒什麽自主選擇權，什麽都聽她的，無論好的、壞的、開心的、不開心的，只要我媽讓我去做，我哪怕心裏有其他情緒，我也會逃避自己的這些情緒，然後去努力做到讓她滿意。整個青春期，我也沒有叛逆過，都在爸爸媽媽的保護下，沿著他們給我規劃好的軌道向前走。高考報志願的時候，其實我很想去北方的城市看看，我想去帝都，去感受冬日的初雪、秋日的楓葉。可是我媽不舍得我跑那麽遠，硬讓我報昆城大學，最後我說服了自己，又一次毫無例外地妥協了。”
張舒喬從來沒有跟他提過這些。
陸以牧還一直以為，張舒喬是家裏的小公主，養尊處優說一不二的那種。
“這有好也有不好。好處是，我一路按部就班、每一步踏踏實實地走，考了個不錯的大學，找了份體面的工作，如今二十五歲的年紀，在世俗眼裏還算優秀。不好的地方是，我長期生活在安全區裏，習慣了這種不用考慮太多的循規蹈矩的生活，會下意識地將自己很多真實的情緒隱藏起來，面對未知事物的時候，第一時間選擇逃避、或者麻木自己，最後，還會為自己的偽裝找一個漂亮的借口。”
張舒喬眼裏一片坦誠，可是這份坦誠，卻讓陸以牧心疼。
“喬喬…”陸以牧低低喚了一聲，雙臂微微張開，想把她抱進懷裏。
可是張舒喬卻後退半步：“我還沒說完。”
陸以牧只好將定在半空中的手收回。
冷風吹過，張舒喬瑟縮了一下，又繼續道：“這段時間，跟你相處，我有過很多次心動的瞬間。我也相信，很難有一個女生能抵擋住你的溫柔、體貼、情緒穩定、優秀的男友力、和非常拿得出手的偏愛，更何況，你長得還很帥。所以，對你動心，意料之內、情理之中。”
聽到張舒喬的誇獎，陸以牧並沒有表現出欣喜，而是一動不動地盯著眼前這個女孩看，心底酸軟一片。
“真正確定自己喜歡你，是在跨年夜隔天。”說到跨年夜，張舒喬莫名心跳加速，“那場宿醉過後，我放空了自己，在家整整想了一整個白天。我其實那時候還不知道前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麽，可是理智告訴我，在酒精的助力下，我一定是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，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舉動。因為，那些是被我刻意壓在內心深處的東西，只要有一個宣洩口，它就會自然而然跑出來，橫沖直撞、無所顧忌。你說你感謝那瓶酒，其實我也是，是它讓我勇敢起來，做了清醒的時候不敢做的事。”
陸以牧眸光閃爍：“那…那天晚上…你為什麽…？”
“你是想問，為什麽那天晚上我又臨陣脫了，對吧？”張舒喬苦笑著，“因為那時候，我只是確定我喜歡你，卻還沒做好接受這段感情的準備。”
“你在顧慮什麽？”
暖黃色的路燈投射下來，陸以牧的面容半明半暗，星點燈光落在他的眼角，整個人看起來更柔和了幾分。
張舒喬與他對視著，清雋的五官讓她有些晃神，初見時的怦然，仿佛就在眼前。
“我的顧慮，很多。”張舒喬垂下眼，聲音溫吞，“陸以牧，你才二十歲不到，在你現在這個年紀，你遇到的人、看過的風景都很有限，你身邊的誘惑也很有限，我怕你對我這種特別的感覺，是基於你有限的認知。多年以後，當你更成熟一些，走出去見識到更加廣闊的天地時，我們之間或許還會有變數。”
陸以牧瞇起眼，似乎陷入沈思。
“我的職業已經穩定下來，我的人生差不多一眼到頭，可是你不一樣，你還有無數可能，如果和我談戀愛，我怕你面臨人生的重要選擇時不得不考慮我，也怕你因為我放棄對你而言重要的機會，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。”
陸以牧輕點了下頭：“除此之外呢？還有嗎？”
“還有一個最現實的情況，就目前而言，在昆大，我是老師，你是學生。雖然我們不同學院，雖然我們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師生，可我真的很害怕面對流言蜚語、惡意中傷和謠言四起。”
陸以牧還是點頭，目光平靜而堅定：“嗯，師生這點我能理解。還有嗎？”
張舒喬愕然：“這些，還不夠嗎？”
陸以牧低著頭醞釀片刻，而後伸出雙手搭著張舒喬的肩膀，微微俯下身，照顧著她的身高與她平視：“喬喬，接下來換我說一說我的看法。”
“好，你說。”
“關於身份問題的擔憂，我之前也想過。雖然戀愛是個人的事，但如果散播出去會影響你的工作，那我們理應盡量去控制傳播的範圍，畢竟這不會是常態，我總有一天會畢業。”
陸以牧滿臉寫著認真，繼續道：“至於你說的關於我身邊的誘惑、以及對未來選擇的擔憂，首先，我們都無法預測未來會發生什麽，而在一切還未到來之前，我所給出的承諾對你而言毫無說服力，我能理解這種不安全感，畢竟我也有。”
“你也有？”
陸以牧笑了笑：“喬喬，我也是喜歡你之後才明白，原來喜歡一個人，真的會自卑。你擔心我遇到所謂的更優秀、更好的人，擔心我禁不住誘惑，我又何嘗不是呢？就拿方子躍來說，他已經獲得了世俗上的成功，有房有車有存款，顏值學歷家境樣樣拿得出手，而且他還很勇敢很熱烈地追求你…有時候我真的在想，現在的我，到底有什麽資格跟這樣一群人去競爭？你這麽好的姑娘，又憑什麽要選擇我？你看，連我自己都沒法說服自己，我又怎麽去說服你、說服你的父母？”
聽到陸以牧講這些，張舒喬有些驚訝。
確實，她之前從未站在陸以牧的角度上考慮過這些。
所以不曾想過，他也會沒有安全感。
“還有未來的選擇。”陸以牧深吸一口氣，鄭重其事地捧著張舒喬的臉，“如果將來真的有一天，我在面臨選擇的時候，因為你放棄了更好的選擇，那絕對不是說明你是我的累贅，只是因為，你值得，你值得我做出這樣的選擇。明白嗎？”
他認認真真說出來的每一個字，都像鼓槌一樣敲在張舒喬心上，讓她的心在震蕩中久久不能平靜。
那一刻，張舒喬突然覺得陸以牧不是小她五歲的弟弟，而是長她五歲的哥哥。
他是那麽真誠，那麽坦蕩，坦蕩到讓人心疼。
“喬喬。”陸以牧動作輕柔地捧著她的臉，指尖恰到好處的微涼，“我以前從不與人交心，我怕人窺探到我內心的世界，從而發現我是個脆弱的、沒有安全感的、甚至骨子裏帶著點自卑的人。你說你常常把自己困在安全區裏，那我則習慣了不管不顧、直截了當，因為在很早之前，我就沒有了任何軟肋。可你知道嗎，我多麽希望自己的人生能像其他人一樣，有羈絆、有牽掛，不是像這樣孤身一人，像個游魂一樣飄在其他人的生活裏。所有人都覺得我應該已經習慣了孤獨，只有我自己知道，我有多害怕孤獨。”
張舒喬鼻尖泛酸：“陸以牧……”
陸以牧目光深邃，語氣小心翼翼：“喬喬，如果你願意的話，為我勇敢一次吧，可以嗎？”
風從耳邊過，呼呼的聲音填充耳膜。
“勇敢”兩個字似乎也乘著風，像一縷輕煙，無聲無息地鉆進張舒喬的腦袋。
然後，張舒喬聽見自己迎著風，輕輕應了聲——
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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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四章 勇敢一次
風把張舒喬的話吹進耳朵，聞言，陸以牧倏地揚起眉。
兩人以一種顯眼的姿勢僵持著，惹得身邊路過的行人忍不住側目而視。
張舒喬拿著那只僅剩一顆草莓的木棍，又往陸以牧跟前送了送。
片刻，陸以牧將兩只手被在身後，腳步未動，上身向前傾斜一點角度，就著張舒喬的動作，將那顆裹滿糖漿的草莓咬了下來。
甜膩在舌尖化開，味道還不錯。
他三兩下將草莓咽下，然後抿了抿有點幹燥的唇，目光灼熱：“好了。吃完了。”
張舒喬低頭看著自己的足尖，醞釀了一會兒。這期間陸以牧一直站立在原地，靜靜等待著，沒有多餘的動作，也沒有出聲催促。
約莫一分鐘之後，張舒喬深吸一口氣，這才鄭重其事地開口：“陸以牧。”
“嗯。”
“其實有些話，在我心裏已經打過很多遍草稿，也知道總有一天必須要把話說開，只是真的站在你面前面對你本人的時候，還是有點…不知道怎麽開口。”
陸以牧故作輕松地聳聳肩：“想說什麽說什麽，不必在意邏輯和措辭，說出你最真實的想法就可以。”
張舒喬仰頭，長長地吐了口氣：“我知道你喜歡我，是…男生對女生的那種喜歡，不是弟弟對姐姐的喜歡。”
陸以牧眉尾輕挑，震驚於張舒喬的直接。
“其實…我也喜歡你，當然，也不是姐姐對弟弟的那種喜歡。我相信你也能感覺到。”
終於。
嘴硬如張舒喬，終於還是松口了。
聞言，陸以牧眼角掛上星點笑意：“當然，我又不是傻子。”
“我不確定自己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你的，但是當我發現的時候，其實我…挺不安的。”
“不安？”
“因為…最開始的時候，就是在我們倆還沒見面的時候，甜甜就跟我大概說過你的遭遇，那時候我很同情，也很心疼，當然，也很不知所措，因為我從小到大身邊沒有出現過情況這麽特殊的朋友。”張舒喬頓了頓，“所以，當我和接觸之後，甚至發現自己喜歡你時，我非常不安，我怕我太馬虎，把心疼、或者欣賞一個人的感覺，和喜歡混為一談。畢竟，在此之前，我沒有這方面的體驗，所以我怕，我沒有足夠的能力去區分這種微妙的感覺。”
聽到這兒，陸以牧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情緒，只淡淡地點了下頭：“嗯，能理解。”
張舒喬頓了頓，繼續道：“從小到大我都不是那種特別勇敢、特別有主見的人。小時候我媽管我很嚴，我沒什麽自主選擇權，什麽都聽她的，無論好的、壞的、開心的、不開心的，只要我媽讓我去做，我哪怕心裏有其他情緒，我也會逃避自己的這些情緒，然後去努力做到讓她滿意。整個青春期，我也沒有叛逆過，都在爸爸媽媽的保護下，沿著他們給我規劃好的軌道向前走。高考報志願的時候，其實我很想去北方的城市看看，我想去帝都，去感受冬日的初雪、秋日的楓葉。可是我媽不舍得我跑那麽遠，硬讓我報昆城大學，最後我說服了自己，又一次毫無例外地妥協了。”
張舒喬從來沒有跟他提過這些。
陸以牧還一直以為，張舒喬是家裏的小公主，養尊處優說一不二的那種。
“這有好也有不好。好處是，我一路按部就班、每一步踏踏實實地走，考了個不錯的大學，找了份體面的工作，如今二十五歲的年紀，在世俗眼裏還算優秀。不好的地方是，我長期生活在安全區裏，習慣了這種不用考慮太多的循規蹈矩的生活，會下意識地將自己很多真實的情緒隱藏起來，面對未知事物的時候，第一時間選擇逃避、或者麻木自己，最後，還會為自己的偽裝找一個漂亮的借口。”
張舒喬眼裏一片坦誠，可是這份坦誠，卻讓陸以牧心疼。
“喬喬…”陸以牧低低喚了一聲，雙臂微微張開，想把她抱進懷裏。
可是張舒喬卻後退半步：“我還沒說完。”
陸以牧只好將定在半空中的手收回。
冷風吹過，張舒喬瑟縮了一下，又繼續道：“這段時間，跟你相處，我有過很多次心動的瞬間。我也相信，很難有一個女生能抵擋住你的溫柔、體貼、情緒穩定、優秀的男友力、和非常拿得出手的偏愛，更何況，你長得還很帥。所以，對你動心，意料之內、情理之中。”
聽到張舒喬的誇獎，陸以牧並沒有表現出欣喜，而是一動不動地盯著眼前這個女孩看，心底酸軟一片。
“真正確定自己喜歡你，是在跨年夜隔天。”說到跨年夜，張舒喬莫名心跳加速，“那場宿醉過後，我放空了自己，在家整整想了一整個白天。我其實那時候還不知道前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麽，可是理智告訴我，在酒精的助力下，我一定是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，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舉動。因為，那些是被我刻意壓在內心深處的東西，只要有一個宣洩口，它就會自然而然跑出來，橫沖直撞、無所顧忌。你說你感謝那瓶酒，其實我也是，是它讓我勇敢起來，做了清醒的時候不敢做的事。”
陸以牧眸光閃爍：“那…那天晚上…你為什麽…？”
“你是想問，為什麽那天晚上我又臨陣脫了，對吧？”張舒喬苦笑著，“因為那時候，我只是確定我喜歡你，卻還沒做好接受這段感情的準備。”
“你在顧慮什麽？”
暖黃色的路燈投射下來，陸以牧的面容半明半暗，星點燈光落在他的眼角，整個人看起來更柔和了幾分。
張舒喬與他對視著，清雋的五官讓她有些晃神，初見時的怦然，仿佛就在眼前。
“我的顧慮，很多。”張舒喬垂下眼，聲音溫吞，“陸以牧，你才二十歲不到，在你現在這個年紀，你遇到的人、看過的風景都很有限，你身邊的誘惑也很有限，我怕你對我這種特別的感覺，是基於你有限的認知。多年以後，當你更成熟一些，走出去見識到更加廣闊的天地時，我們之間或許還會有變數。”
陸以牧瞇起眼，似乎陷入沈思。
“我的職業已經穩定下來，我的人生差不多一眼到頭，可是你不一樣，你還有無數可能，如果和我談戀愛，我怕你面臨人生的重要選擇時不得不考慮我，也怕你因為我放棄對你而言重要的機會，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。”
陸以牧輕點了下頭：“除此之外呢？還有嗎？”
“還有一個最現實的情況，就目前而言，在昆大，我是老師，你是學生。雖然我們不同學院，雖然我們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師生，可我真的很害怕面對流言蜚語、惡意中傷和謠言四起。”
陸以牧還是點頭，目光平靜而堅定：“嗯，師生這點我能理解。還有嗎？”
張舒喬愕然：“這些，還不夠嗎？”
陸以牧低著頭醞釀片刻，而後伸出雙手搭著張舒喬的肩膀，微微俯下身，照顧著她的身高與她平視：“喬喬，接下來換我說一說我的看法。”
“好，你說。”
“關於身份問題的擔憂，我之前也想過。雖然戀愛是個人的事，但如果散播出去會影響你的工作，那我們理應盡量去控制傳播的範圍，畢竟這不會是常態，我總有一天會畢業。”
陸以牧滿臉寫著認真，繼續道：“至於你說的關於我身邊的誘惑、以及對未來選擇的擔憂，首先，我們都無法預測未來會發生什麽，而在一切還未到來之前，我所給出的承諾對你而言毫無說服力，我能理解這種不安全感，畢竟我也有。”
“你也有？”
陸以牧笑了笑：“喬喬，我也是喜歡你之後才明白，原來喜歡一個人，真的會自卑。你擔心我遇到所謂的更優秀、更好的人，擔心我禁不住誘惑，我又何嘗不是呢？就拿方子躍來說，他已經獲得了世俗上的成功，有房有車有存款，顏值學歷家境樣樣拿得出手，而且他還很勇敢很熱烈地追求你…有時候我真的在想，現在的我，到底有什麽資格跟這樣一群人去競爭？你這麽好的姑娘，又憑什麽要選擇我？你看，連我自己都沒法說服自己，我又怎麽去說服你、說服你的父母？”
聽到陸以牧講這些，張舒喬有些驚訝。
確實，她之前從未站在陸以牧的角度上考慮過這些。
所以不曾想過，他也會沒有安全感。
“還有未來的選擇。”陸以牧深吸一口氣，鄭重其事地捧著張舒喬的臉，“如果將來真的有一天，我在面臨選擇的時候，因為你放棄了更好的選擇，那絕對不是說明你是我的累贅，只是因為，你值得，你值得我做出這樣的選擇。明白嗎？”
他認認真真說出來的每一個字，都像鼓槌一樣敲在張舒喬心上，讓她的心在震蕩中久久不能平靜。
那一刻，張舒喬突然覺得陸以牧不是小她五歲的弟弟，而是長她五歲的哥哥。
他是那麽真誠，那麽坦蕩，坦蕩到讓人心疼。
“喬喬。”陸以牧動作輕柔地捧著她的臉，指尖恰到好處的微涼，“我以前從不與人交心，我怕人窺探到我內心的世界，從而發現我是個脆弱的、沒有安全感的、甚至骨子裏帶著點自卑的人。你說你常常把自己困在安全區裏，那我則習慣了不管不顧、直截了當，因為在很早之前，我就沒有了任何軟肋。可你知道嗎，我多麽希望自己的人生能像其他人一樣，有羈絆、有牽掛，不是像這樣孤身一人，像個游魂一樣飄在其他人的生活裏。所有人都覺得我應該已經習慣了孤獨，只有我自己知道，我有多害怕孤獨。”
張舒喬鼻尖泛酸：“陸以牧……”
陸以牧目光深邃，語氣小心翼翼：“喬喬，如果你願意的話，為我勇敢一次吧，可以嗎？”
風從耳邊過，呼呼的聲音填充耳膜。
“勇敢”兩個字似乎也乘著風，像一縷輕煙，無聲無息地鉆進張舒喬的腦袋。
然後，張舒喬聽見自己迎著風，輕輕應了聲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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